世上万种下限,无非是一懒二拖三不读书 - wutong92120/KFQ-POST GitHub Wiki
四年前的装逼狗屎文,勿看。跟个傻逼一样。
标题是开了个玩笑故意山寨的公子的。看了好多回复有必要提一下了。
李文俊先生译福克纳的时候已经五十岁了,断断续续十八年,翻出了福克纳《喧哗与骚动》《押沙龙》《我弥留之际》《去吧摩西》以及一干短篇,可见难度之大。
读译著是一种级别的难度,读原著又是一种级别,而翻译则又是另一种境界了。
可再看看朱生豪,他一生活了32岁,翻出了莎士比亚十多篇剧作。
梁遇春一生26年,他翻译或给写过序、跋、文论的西方文学史上的人物多达千人。
《英国诗歌选》序言里头,可以看出他几乎穷尽了伊利莎白时代以来所有顶级诗人的作品,甚至连在我们看来是阿猫阿狗的人物也不放过。
关键都是阅读英文原著。
他对托翁,陀翁的几千万字的鸿篇,对丁尼生,济慈的诗作的了解几乎是倒背如流型的。
他的系列传论重笔写过康拉德,高尔基,高尔斯华绥,以及我们几乎从没听过的米特福德,巴比利恩,吉辛,威廉海尔怀特,盖斯凯尔,迦尔询。
看过王小波的人必然知道莫迪阿诺,他写成名作《星形广场》时候才21岁,但那袖珍篇幅不足8万字的作品里头,提及的文化名流达150多位,当然这跟欧洲精英沙龙分不开,但有多少没读过看过有过想法的人,敢拿那些人开刀呢?
书就是个垫脚石而已,当初我毕业后回家一阵儿,我打包了一箱子书让我妈过几天给我寄过去,我妈咕咕囔囔说,都毕业了还要书干吗?这是很多人的态度。
我去年住在一个很破的地方,但我每天的事儿就是捧几本书乘公交地铁然后11路去书店,但每次出门都很不自在,因为在这地界,除了雷声,炮仗能让车子防盗锁大响之外,悍妇吵架也可以,你要是抱本书出门儿,准有人用种“你他妈废物点心,书呆子驴蛋”的眼神看你。
我们从来不是个反智的国家,但读书的工具意味远远超过了品味意识和修身意味。
懒不懒倒放在旁外,因为当下最需要的是生存,而读书与提高品位不过是一个播撒幻梦之粒的行为,没有多大的现实意义。卡尔维诺在《烟云》里塑造了一个灰尘与雾霭烟云笼罩的生存之城,对我们来说那是PM2.5超高的烟云,在从半人半狗中解脱出来的时候,多数人选择泡吧,咖啡馆儿,spa,给车做保养,没有人愿意去读什么不着四六的专著甚至小说。
对于用来挣钱来说,读书的确是很低端的手段。
像冯唐那种狂生,也是学医,从商,成功挣到一大笔钱之后才定下心来读书写作的。而对于我们这些泛泛的庸人来说,读书为生更是没有可能。因此读书的合理性也就被消解了。
但说到底这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说人真不需要书是最可笑的,尤其在这种时代,七宗罪里头那个疯子为preach为杀人尚且翻过n遍《坎特伯雷》和《神曲》,何况你个正常人,我想要看懂七宗罪,都得有个智识的基本储备。
这里头有个顺序的问题。我们多半受了寓教于乐的害。很多人觉得比如看《天国王朝》,我就了解十字军东征,了解宗教冲突,了解“教”与“我”的冲突,觉得看《林肯》,便了解了南北战争,了解蓄奴,了解*河蟹*,以为知识就是这么来的,下面要说的拾人牙慧的通俗读物也是这样的危害,于是便可以在网络上横行无忌,大杀四方了。其实这是个消遣——了解的过程,对品味和鉴赏能力毫无作用。之所以为无数无下限的垃圾作品东西包围而不自知就是这个缘故。这充其量只是“消遣学习”而已,不能代替“鉴赏学习”。
如果反过来,你读过联邦党人文集,读过福克纳,读过上帝之城,读过班扬,加尔文之类回头再去看那些电影,才能更接近某些好莱坞动不动耶鲁哈佛毕业的大导演的本意。弗兰纳里奥康纳有两本书,哥特式恐怖,讲天主教信仰与不信仰,赎罪的艰难的,书名是《智血》《暴力夺取》,人不是那么肤浅的,教派信仰尤为如此。
举个例子,关于南北战争,其实很多战争剧,你都可以围绕这样的一个理念来看(但我觉得这是我读福克纳押沙龙的成果):集体发动的运动或战争,是摧毁人基本价值——生命的。战争或者革命必然带来个人在行为上的不道德,比如xx对胡风的揭发,比如某些后来忏悔的盖世太保,但到最终集体是不会为个人的不道德行为负责的,个人要面对的是自己的内心或处境,实际上他为集体买了单,这是所有战争的痛苦。而不了解这个,什么剧都只是看打斗而已。
而如果读书获得些基本的储备,比如像看国产悬疑电影《救我》,如果你之前看过《美丽心灵》《蝴蝶效应》《穆赫兰道》之类,就觉得《救我》这他妈简直就是在侮辱观众的智商。
类推,简单点儿,如果某些人看过哪怕是文化类的通俗读本,就能辨认出周立波所谓的文化是个什么货色,就根本不该买票去看,出于人道主义,不能杀了宰了吃肉,也至少提议搞个绳子给圈起来,关笼子里做人瑞。
《赫索格》里面赫索格跑去见一个律师朋友,闲坐无聊跑去庭审现场,一个搞鸡奸的人因犯抢劫在受审,他用一种极为高傲的眼神看着法官,因为他明白,衣冠楚楚的法官比他更虚伪,更龌龊下流。
“你的权威和我的堕落是一码事。”
“每个人活着都是娼妓,当然这法官没有真正的把腿张开过,但是为了谋一个职位,他一定干过类似的事。”
“你学法律是走向权威,那我也相信我搞鸡奸也是走向真理和荣耀之路。”
这样的语言虽然粗暴,但你会明白周立波那下限基本等同于干露露,还有一干明知道“媒介培养理论”却生生把观众往低品位上引的穿越剧导演编剧是何等无耻。
巨著的深度不是电影可比的。即使是像《教父》这样口碑很好的经典电影,索尔贝娄在《洪堡的礼物》里头多次说,街头小混混才去看教父,而且受他们的影响。公认的便是工业化基本代表肤浅化,娱乐是会致死的。
国内消费能力下,我们所谓的中产阶级正在无限壮大,很多坐在咖啡馆儿里的大老粗小资也就毫无疑问的出现了。周立波说你喝咖啡真没说错,只是他不知道你为什么喝咖啡(我是指那些明明不爱喝咖啡这种液体的人)。
然后我有三俗的品味和鉴赏能力,在网络上,又为那点儿绿豆大的脏兮兮的尊严,而拒绝承认自己三俗,拼命维护抄袭,维护屡次愚弄自己的名人。在现实里,我用自己被俗滥的娱乐消遣拉低智商的头脑,去应对那些需要高智商头脑的工业化生产,然后被淘汰,被取笑,回头只能犬儒般卑微的自嘲。屌丝一词儿便光荣诞生了。高端一点儿的,我有车有房,但我在网络屡次给大神羞辱,我想黑科比勒布朗麦迪,我想反驳公子那些遥远的段落,但实在静不下心读书,甚至都静不下心来查数据,看录像,于是便各种马甲,各种人参公鸡。或者在豆瓣儿,即使有些明显是水平很高的评论,因为自己不懂,所以我偏爱给人扣文艺青年装逼的帽子,其实那其中有些人已经年届四十,只是习惯于上网而已,有些人是纽约客的作者,稿费就够你吃一壶,有些人师从著名的学者,而你呢?
上周跟很好的朋友聊了好几个小时的天,很久以来,第一次没有谈到结婚,房子,车子,未来。我们都很同意一点,知识分子的贵族精神。这话在文革时候基本宣告走资派的诞生。我们潜意识里都可怜地把读书当成很奢侈的事儿,而不是生存的必须,只是我们稍微勇敢一些,稍微理想一些,天真地相信知识带来的回报。但其实我们忽略了一点,读书本来便不是空头支票,就像公子说的,万事,无非就是一拖二懒三不读书。也就是说读书本来就是有建设性的事儿,就看你专注到什么程度,一个阅读量达到难以想象的人,你也难以想象他不会成功。多数人只是走了万分之一而已,便武断的否定了它的效用。
即使像在开放区被贬得一文不值的袁腾飞,据说他之前都不看电视不上网,他看过的史料不知道开放区有哪位大神能够比得上?一年的版税就是这么来的,成功就是这么来的,不是嘴皮子一动,钱就来了。
索尔贝娄《集腋成裘集》里面提到的作家作品也有好几打,而在《赫索格》里面塑造的哲学学者赫索格整天写的信,提到的哲学家,诗人,以及对这些人的赞同,攻击,反驳,鄙视之类的句子无一不深刻而颇有见地,基本昭示了贝娄的恐怖的阅读量,这也成就了他对人性和知识分子内心挣扎的力透纸背的刻画。
提一个我最喜欢的作家,纳撒尼尔韦斯特,目前国内只有一套他的书,东方出版社的,钱满素主编,韦斯特作品集。他一生一共写了四本书《蝗灾之日》《伤心小姐》《难圆发财梦》《鲍尔索斯奈尔的梦幻生活》,加起来不足四十万字,但他动不动就拿画家来开玩笑,美术修养可见一斑,而且他还在《鲍尔索》里面把西方文化,从基督教到当代作家全都羞辱了一遍。
而就连作为诗人的波德莱尔,也同样有惊人的阅读量,戈蒂耶在回忆录里一再说波德莱尔不仅有美学的独特感知,有无与伦比的创造力,还有先驱的学识。
其实很多作家的阅读量可以这么比喻,我看过10G的av,而他存的种子就有10G,所以不是你不能成功,是你没资格成功。
君特格拉斯读过的书,估计比他吐过的烟圈还多;让你看个百佳球估计都很难有耐心,而哈罗德布鲁姆列出百大小说书单,那还是在他浩繁的阅读量里极小的一部分;罗兰巴特,苏珊桑塔格之类的学者,写过的书评和流派分析都好几本;钱钟书写管锥编本来目的是为庞杂的阅读做个纂笺,整理,但纂来纂去,笺来笺去,成了好几本。
大师就是这样。以前对当代作家评价很低,总是带着偏见,可近来发现买的很多新书,都有王安忆的序或跋,才发现不是别人不读,是自己无知而已。
无论是为功利,还是为精神,读书都是少不了的。
麻风病是对原罪的惩罚,那无下限便是工业化的流毒。也是对没信仰,没有精神自由的嘲弄。我不想吹嘘读书有什么净化心灵的效果,但我很相信他对于品味,鉴赏能力,对于基本操守,还有对于发展上限的作用。
王小波写李靖年纪大了之后,操x操着就睡着了,估计是没有热情了,程式化了。我估计我年纪大了也会这样,现在干着无下限的事儿,整天不是给人瑞围着就是围着人瑞,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溜须拍马擦屁股,无所不能,像莎翁说的一只摇尾乞怜的狗。这种人没法儿在虚无和体制里头找到理性的力量,要么最后被击溃,要么变得跟泥鳅一样,哪儿都能钻。我估摸着能给领导的菊花写一首赞美诗。
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书无用,庄子是反智的代表,很有趣的是他很傲娇地写到过下限。
知北游里头东郭子问庄子,“道在哪里?”
“无所不在”
东郭子一定要他指出一个来
“在蝼蚁里头”
“太卑下了!”
“在米粒草芥里头”
“怎么更卑下了?”
“在砖瓦里头”
“怎么越来越卑下了?!”
“在屎尿里头”
东郭子无语了,庄子告诉他一句很出名的话“每下愈况”。意思是市场监督官问屠夫怎么检查猪的肥瘦,屠夫就说,用脚踩猪的大腿,越往下踩越明白。
他觉得道存在于所有的物里头,也就是齐物论的“齐物”之意,卑下和龌龊的东西也有大道存在,也就有价值。貌似给了很多下限的东西存在的合理性。
可事实是:
第一凡夫俗子没庄子的大智慧,看到的并不是物齐一的自性,而只是沉迷于物质观感和刺激性,比如三枪拍案惊奇,你能如庄子一样在屎尿里看到大道吗?所以那理由对凡夫俗子来说并不成立。
第二,庄子貌似反智,因为他编排了很多说孔子和弟子的话,表面上看他无比鄙视孔子的行为,实则一来《庄子》里面多次提及孔子“贤”类似的话,所以他的态度,并不因为孔子入世,导致“纯朴残,白玉毁”这样人的本性被因为他参与政治而破坏,就去完全否定孔子,反而部分肯定;二来,庄子那么了解孔子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多听多看了孔子的著作或者后生的教诲。
这样一来他即使反智也并不代表不要读书学习
还且那明显是他超越了下限了,不受干扰了而已,而我们每天面对那些无下限的人和事儿,电视剧,电影,不读书,全然浸渍于其中,十年,二十年,会变成个什么玩意儿?
所以反智到底是最可笑的。
以下的话猛一些,但无意得罪于任何人。
但说到底每个人都一样,都在浪潮里头无奈的被推来推去,所以大家下限是无底洞,我也跟着无底洞。但很多人跟我一样,相信智识,相信书籍的作用,怀抱着智识净化心灵,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的态度。可接着很多人开始拾人牙慧,嚼些残羹冷炙,看些二手的东西。首先我是很肯定很多通俗历史小说或者人物传记作者的水平和成功的,尤其是很多畅销书作者,我说的只是有些没下限的有意拉低受众水平的作品。
我以前看过一个节目,应该是蛇王啥的纪录片,几个人进洞去找大蟒蛇,越往里去淤泥越多,人便陷在里头,其实那不是淤泥,是几百年来日积月累下来的蝙蝠粪便。蝙蝠就生活在粪便的上方,倒挂着栖息。
人何尝不是,不同的是,蝙蝠制造那些粪便需要百年,而我们只在一夜之间。我们以惊人的生存本能执拗地呼吸,在权力,金钱,小资这些没有归宿的空虚空气里活着,可为了高尚一些,我们读些书,不幸的是又选错了书,看了些垃圾玩意儿,于是像蝙蝠一样倒悬在周身遍布的屎尿般的知识和价值观里。
可我们是无奈的,那些脏玩意儿铺天盖地,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由不得你选择。但可怕的是有些人觉得这些文化垃圾没什么,淡定的蹲在那里,有的玩着手机,有的描着眼影,有的跟干爹撒着娇。
稍微多读点儿书,其实没多大作用,但至少会多一格的防御力。
我x友说过一件她顶讨厌的事儿,硕士的时候住在老校区,用那种顶破的卫生间,她的原话是“靠,左右窄得进去就撞在隔间的门板儿上,可竟然有十来米长,数了一下十六个蹲位,一通到头。蹲在那儿隔一会儿冲一次水,你要是蹲在前头,哗一下全从你眼皮底下奔涌过去,它要是兴奋点儿直接就溅你屁股上。”这话大概可以形容流水线生产的文化产品,中间没有隔断,谁拉的屎尿都经过你。
而你能做的就是提肛,撅起屁股,让他们浩荡的过去,珍惜下一次冲水前一刻的宁静······
总结一下,三句话。
第一句:索尔贝娄说傻人粗人笑起来就像锅底下荆棘爆裂的声音,至少我希望我不要那样,与众JR共勉。
第二句:阿特伍德说没知识的穿蓬蓬裙的贵妇人小姐就像水母一样,一时间还鼓鼓,好像有什么内容,可在太阳底下一晒,就干瘪了。我最怕这种女孩儿。
第三句:阿特伍德小说里的话,我拿出来瞎用到别的地方。读过书,有知识,就像清晨的母牛,乳房胀胀的,因为有奶要挤了。
否则你能挤出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