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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玠咬嘴唇时的眼神,还有看见那眼神之后裴稷的心情,就和外面的地面一样潮湿而混乱:那场雨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地面上一片潮湿。被众人踩倒又被雨水浸透的满地野草总算勉强隔住了底下的湿泥,不至于满营泥汤四处乱流。但能找到足够干燥可以生火的地方就难上加难。要不是李宪之催着章浦出城送来劳军的吃食,神威军的晚饭差点成了啃干粮。

叶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打仗的时候啃干粮就算了,仗打赢了手下还差点吃不上一顿热乎饭。

不过这里不比在宜安。时时处处都得谨慎,定下规矩说了不许扰民,咬着牙也要驻扎在城外。因为这点愧疚,他把营内巡逻的士兵撤了。今天谁想就着火堆给自己加个小灶,或者聚堆侃大山也不管了。

卢玠和叶斌巡营的时候,裴稷回到在自己的帐篷里,听见外面先是一片温吞水似的人声,接着雨滴再一次啪嗒、啪嗒地打在头顶的篷布上。

他又想了想那个眼神。没错,他的蛟奴在害怕,怕到又开始和自己赌气。蛟奴看见章浦和李宪之的时候就怕极了。尤其是看见李宪之的时候。但他当初除了赶紧把李宪之哄回去之外,什么也不能做。就像他在上京里,只能整日招摇撞骗,却根本不能去看蛟奴一眼。

天色已经非常非常暗了。裴稷没有点灯。他躺在床上,那一身黑衣完完全全融进无星无月的夜晚的黑暗里。裴稷觉得这样也挺好,他就是个影子,他也只能是个影子。但是没有关系,谁让卢将军和叶将军都救过他的命——不,谁让他喜欢蛟奴呢?

所以接下来就是确认蛟奴真的有机会重新穿上那身铠甲:孟家、崔家……当然还有宋家。但愿叶将军在上京还能结交到别的什么人,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这事有点难,但是必须试试。和以前一样,觉得不可能做成的事情,他也见着一件件做成了。只要是人就有办法……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转到整个身体跟着发热。直到右边肩膀开始剧痛。这些年来,一直是这样,闲下来的时候、不冷不热的春秋时节,反倒疼得厉害,甚至一不小心还会开裂渗血。来上京的路上就是,等发现的时候血差点止不住,还被叶旻撞见了。还好,叶旻这么多年一直以为那是他之前生病,在铁匠铺昏倒时弄上的烫伤。

裴稷打起精神,借着外面还烧着的篝火的一点微光,起身从行李里掏出一只小药瓶,倒了点药粉在嘴里,然后灌了几口凉水,洗了把脸,又躺回床上。

裴稷知道他现在只能静下心来,至少一两时辰不能想任何事情。

脑子一空,于是这片名叫“裴稷”的阴影又开始变冷,冷到和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融成一片。他闭着眼睛,肩膀上的疼痛一直刺进睡意里,让他分不清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场景是回忆还是做梦:他尽力想要保持平静,可是做不到,恐惧和不安中心脏狂跳。他最后确认了一遍,在嘴里塞了一块布团,然后闭着眼睛往后一仰。

回忆里面皮肉焦糊的声音和外面篝火里飘出的烤馒头、烤年糕的味道混在一起,又腥又甜。

裴稷是被一阵凉风吹清醒:那时候雨又下大了,外面已经没谁还聚堆讲故事吃宵夜。一个人影飞速地从帐篷门口钻进来。将残未残的火光绕着他的身影一闪,照亮了他头发上挂着的一颗颗细小雨珠。接着,那人影如同受惊的小猫躲进犄角旮旯似的,一头躲进裴稷的怀里。

怀里的人衬袍严严整整地护到颈底,裴稷满怀触到的都是淋了雨之后潮湿的衣料,和衣服底下仿佛濒临窒息一样的喘息着的冰凉的身体。

“蛟奴?”他拍拍蛟奴的后背。

卢玠反手搂住了他的腰:“我又睡不着了……和在上京时一样,再累都睡不着……”

说得和这会儿我能睡着一样。

“我哄你睡。”裴稷在卢玠脸颊上吻了吻。那一片冰凉的液体也不知道是被风吹冷的泪还是雨水。卢玠先是赌气一般的不动,接着两个人的嘴唇像同一窝里的两只小猫崽,蹒跚着爬着,然后终于撞在一起,稀里糊涂地互相绊住,滚成了迷迷糊糊的软趴趴的一团。

卢玠的吻技一夏天都没再正正规规练习,基本上没什么长进,甚至退步不少,只知道缠着裴稷的舌头不肯松开,像个第一次帮黑帮讨债、只知道一路追着债主骂街的愣头青。

裴稷几乎被这种接吻的方法逗笑了。他试过绕着圈子卢玠平静下来,可是没用,三逗两逗的,反倒把自己搭进去。就和小时候,一旦卢玠抱着他的脖子叫他“粟子哥哥”,他说不出不字一样。被卢玠挑动几下,舌尖就着了火,整个身体被火苗舔过,越烧越热。

最后两人终于分开是因为卢玠吻得太着急,把自己给呛着了。

裴稷和他鼻子蹭着鼻子,轻轻笑了:“把湿衬袍脱了,睡得舒服一点。”

说着给卢玠让出位置,抖开一床薄被。

卢玠立刻乖乖地脱了衬袍,钻进被子里。然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住了坐在一边的裴稷还有他身上的黑衣。

裴稷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是和衣而卧:“行,我也把外面这两件脱了。”

卢玠坐起来,先是压住裴稷的手,然后自己动手帮裴稷解腰带:“你‘服侍’我一整个夏天了,这次换回来。”

裴稷好笑,果然一动不动。卢玠从被子里钻出来,正对着裴稷的脸,坐在他的大腿上,两只手绕着裴稷的腰,解开带钩,一圈圈地卸掉腰带。然后把卷好的腰带放在床旁边,再去解他的外袍和衬袍。他的脚贴着裴稷的两腿,隔着裤子裴稷都感觉到他的脚很凉。

“光脚跑过来的?”

卢玠的回答是把手伸进裴稷的衬袍里面,整个人软着,骑在裴稷身上。

裴稷抬手摸了摸他的脚,果然很冰凉,脚底还有些潮湿。他拉过被子围在卢玠身上:“以后不许这样折腾自己。”

两人都是隔着外面的一层布料搂紧彼此,像是同一个胎胞里面的一对双生子。

以下为不能过审的部分

卢玠依旧定定地看着他。眼睛完全适应黑暗的两个人清楚地看见彼此脸上的表情:卢玠欲言又止,而裴稷则一瞬间有些困惑。他看出来卢玠有话对他说,只是一直没有开口。

卢玠在被子和裴稷的外袍、衬袍里面动了动,在裴稷腿上坐得更近,两腿几乎环住了他的腰。

裴稷知道自己的身体在那一瞬间不可抑制地完全兴奋了。卢玠只不过是凑过来,彼时正好位于两人之间的某个器官便擅作主张,向对面的身体宣告了自己的存在。两个人贴得那么紧,彼此身体的变化都逃不过对方的肌肤。但卢玠的身体依旧只是安静的贴过来,并没有丝毫兴奋,两腿,双唇,像一盘战战兢兢被端上来,只敢放在桌角的菜。

裴稷的呼吸变得粗重。他咬住卢玠的嘴唇,狠狠地吸着,舔着。卢玠刚要和他纠缠,就被他放开。卢玠不满地扭了扭腰,依旧把被咬得微肿的嘴唇凑到裴稷唇边,像个孤独的小孩子,把自己半藏在门扇后面,眼巴巴地看着外面和他无关的热闹喧哗。

如果卢玠一直想要对他说的话是“孤独”,那么他无论如何,也必须回应。

他重新主动撬开卢玠的嘴唇,温热的舌尖仔细地刷着他口腔里每一个敏感点。尤其是卢玠舌尖稍微后面一点的地方,每次他用舌头揉到那里时卢玠都会舒服得不知不觉把他抱得更紧。

但这次卢玠是越吻身体越散:裴稷嘴里和身上都残着一股淡淡的药味。起初他的嗅觉被夜雨的凉意冻住,现在他被裴稷吻得身上暖了,这股奇怪的药味便幽幽地钻进鼻子里。

那是裴稷给他用血解蛊时他隐约闻到的药味。

——秘密、又是秘密。就算裴稷这样抱着他,吻着他,他们之间永远横着数不清的秘密。

他开始恶狠狠地咬回去,在裴稷的嘴唇上报复、发疯,毫无章法。他甚至很快尝到裴稷嘴唇上一丝甜腥的血味。卢玠忽然莫名得意极了,也不管什么吻不吻了,只用舌头在那个小小的伤口上打转,不停地把血舔出来,然后在抹到裴稷唇边的皮肤上,恶毒而愤怒,仿佛在把裴稷的血液扒坟开馆,分尸示众。

裴稷用手扣在他的脑后,拉住他的头发,终于强迫他停止了这种不知道该说病态还是孩子气的举动。

卢玠在裴稷的手底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两眼都是因为极度快意欢愉而涌出的生理性泪水。他刚要探身过去,就被裴稷抓着头发把头扭到一边,在颈侧和喉结上轻轻地噬咬起来。卢玠的腿又扭动起来,但这次不是诱惑,而是挣扎。如果他这时候手里有把匕首,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忍住不将之刺入裴稷的后心。他和裴稷靠得越近,裴稷越是对他的每一点喜好和习惯了如指掌,他就越恨裴稷的这些秘密,甚至恨屋及乌,恨裴稷连自己有秘密都不肯承认,恨得要死。

两个人开始在被子和衣服里面扭打。卢玠不知道何时被挑逗得同样兴奋高昂的身体同样滚热地贴着裴稷,他打着掐着,可裴稷就是不松开他的头发,任他怎么在怀里折腾,只是一味在他后仰的纤长的脖子上,一路慢慢地舔,轻轻地咬,耳垂、喉结、下巴,所有能咬到的地方都咬过了。

卢玠发出一阵近乎绝望的呜咽。裴稷终于停了下来。卢玠一把推开裴稷,接着却虚脱地倒在他的肩膀上。

裴稷以为卢玠这是别扭闹够了,于是轻轻搂住他。然而卢玠却从下面钻出了裴稷的怀抱。整个人都埋进裴稷给他披的那层被子里。

“……蛟奴?”

卢玠的手灵巧地动着,一时间裴稷甚至没分辨出他在做什么。很快,裴稷分身的顶端被一条温热湿润地舌头舔过,然后含进嘴巴里。本就胀到发痛的性器竟然在那张嘴里跳动了几下。被子里传来卢玠憋闷的咳嗽声。但随即是包覆得更紧的唇舌。

这个感觉五雷轰顶。

卢玠前一个意识还是在略微闷热的被子里面,尽力地吞着裴稷的分身,下一个意识却是被裴稷拎住了中衣衣领,从被子里拖出来钉在床上。

裴稷盯住卢玠涣散迷蒙的眼睛和被唾液濡湿的嘴唇,怒不可遏:“你以后不许自轻自贱!”

卢玠被压住脖子,反而笑了,一边笑眼泪一边从眼角坠到枕头上:“可是你想要了。粟子哥哥,你想要我了,对不对?”他闭上眼睛,“我给你,这不算自轻自贱。”